? ? ? 道道網訊 簽訂合同的過程中,程遠提醒時代財經,如果有需要可以自行報價,他們可以提供相應金額的發票。“這是常規操作。”
疫情之下,一“罩”難求,曾經少人關注的口罩,在持續的疫情中搖身一變,儼然成了最炙手可熱的搶手貨。
網上登記搖號買口罩,“中獎率”堪比買彩票;調好鬧鐘線上搶購,到點顯示早已秒光;海淘代購的價格更是一天三變,何時到手更是沒譜兒.....無論你什么“姿勢”買口罩,都不會太順遂,口罩短缺成為了全民關注的話題。
但與此同時,朋友圈中往往又能看到少數人在高調售賣著口罩。
程遠(化名)就是其中一位。短短二十多天里,他的身份從口罩消費者轉變為口罩微商,之后又“傍”上了一家代理商,做起了機構企業的大額訂單。
時代財經2月14日以采購者身份聯系上程遠時,他表現得非常積極,“簽完這單,還有一筆三十萬訂單的合同等著呢,口罩真的不多了!” 電話那頭的程遠話音剛落,就發了一份簽約合同發了過來。
如果這單30萬只口罩訂單順利完成,他將從中掙到3萬元傭金。這相當于他此前做電商一個月的收入。
從賣水果到賣口罩
30來歲的程遠,一個月前的身份還是水果罐頭商人,在電商平臺售賣他雇人加工的各類罐頭。
但現在,他儼然成了微信朋友圈的紅人——他的朋友圈最近分享的都是俄羅斯產的一次性醫用外科口罩售賣信息——“一箱1800個,20箱起訂”。程遠明確要求買家一次性最少要采購3.6萬只。據他介紹,這批口罩最遲不會晚于2月20日抵達國內。
身份的轉變源于春節期間疫情的爆發。
1月23日清晨,程遠在韓國旅游的朋友劉豪(化名)打來電話,問他要不要一起搞點口罩來賣。根據劉豪的說法,韓國已經到處都是中國人在排隊買口罩,搶購防疫物資。正是從這天上午十點開始,武漢全市城市公交、地鐵、輪渡、長途客運暫停運營,機場、火車站離漢通道暫時關閉,進入“封城”狀態。
此時遠在山東煙臺的程遠一開始覺得朋友有些小題大做,他不以為然地回復“口罩生意能做多久?”掛掉朋友語音之后他也沒再多想。他也不認為武漢“封城”的消息跟自己有什么關系。
但僅僅一天后,“過年那天,突然好多朋友給我打電話,說藥店已經買不到口罩了,問我能不能搞到。甚至有朋友幫政府部門打聽從國外采購口罩的途徑。”程遠這才意識到疫情影響的嚴重程度。他抓起電話趕緊聯系還在韓國旅游的劉豪,但朋友說,韓國也買不到口罩了。
商人的敏銳讓程遠開始四處打聽哪里可以買到口罩。物以稀為貴,深諳這一規律的程遠全力想要進入口罩流通領域。
他嘗試聯系了國內一些醫藥公司和口罩廠商,但對方的答復是:已經被接管了,最多只能勻出來幾十個,跟程遠打算批量采購的想法相差甚遠。
春節的幾天里,因為找供應商的努力總是失敗,程遠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直到1月29日這天,他又接到了朋友劉豪的電話——劉豪也看到了口罩的緊缺情況,他從韓國返回東北老家后,經過多方打聽,聯系上了一家俄羅斯口罩生產廠家,并跟對方談好了1元錢/個的批發價格。劉豪想拉程遠入伙大干一場。
“一開始我們每次大概運四萬個,分批托關系讓回國的游客‘人肉’過來,對外我們統一口徑是‘救助物資’,大家聽說后也都愿意幫忙。”
這些被”人肉“運回來的口罩,程遠、劉豪放在朋友圈里售賣,售價2.5元一個,基本只要有貨,就會被一搶而空。
但是由于游客“人肉”過于分散,中間還出過幾次小插曲——有的“托運者”回國后直接帶著口罩離開了。
而與此同時,俄羅斯的市場環境也快速變化。2月5日左右,俄羅斯國內口罩供應開始告急,俄各地藥店口罩價格普遍上漲,遠東地區很多藥店斷貨。在庫爾斯克州原來售價1盧布(約合人民幣0.11元)的口罩,價格飆漲至33盧布(約合人民幣3.62元)。
而廠商提供給程遠和劉豪的口罩出廠價也水漲船高,從一開始1元漲到1.5元、2元直到現在的2.8元/個。
不僅如此,俄羅斯多家媒體報道,為了防止國內口罩供給缺口繼續惡化,政府正在考慮對醫用口罩和防護設備的出口實行臨時禁令。
程遠收到了俄羅斯口罩廠家的提醒。而遠在在莫斯科的合作方也告訴他,謝列梅捷沃機場的海關已經禁止旅客攜帶口罩出關,”每個箱子都要掃描過安檢,大批量口罩無法通過航空交通運出。“
程遠必須為口罩找到另一條“出路”。
轉型口罩代理商
而另一方面,在朋友圈兜售口罩也并非毫無風險的生意。
程遠自己清楚,沒有相關經營資質,在朋友圈賣口罩并不合法,”而且價格也不敢隨便往上漲,搞不好就會被舉報。“然他擔心的事情是,疫情爆發以來,國內已有多家藥店因為高價銷售口罩被執法部門處以巨額罰款。
根據《醫療器械分類目錄》,醫用口罩屬于國家二類醫療器械,從事二類醫療器械經營的,由經營企業向所在地設區的市級人民政府食品藥品監督管理部門備案并提交其符合本條例第二十九條規定條件的證明資料。 而且從事第二類、第三類醫療器械批發業務以及第三類醫療器械零售業務的經營企業,還應建立銷售記錄制度。
就在此時,之前與程遠合作過的一家注冊地在山東煙臺的公司找上了門。程遠此前曾做過該公司的食品銷售代理商,對方從朋友圈看到他有低價口罩貨源,希望能夠合作。“當時他們聯系我說,有一些政府部門要采購口罩,并且拿到了采購批文,那時候他們在韓國、日本那邊已經找到貨源,但是定價太高,成本價差不多要14元一個,而且交付時間也很長,以致最終沒有合作成功。”
因為找上門來的這家公司有經營醫療器械的資格,又能拿到大額訂單,解決了程遠無法拿貨的困境。于是程遠幫忙這家公司跟俄羅斯廠商進行了對接,而他自己也搖身一變成了這家公司的產品代理,通過促成交易掙取口罩交易差價。”雖然賺得少了一些,但沒了資金壓力和存貨風險。“程遠覺得輕松了很多。
根據程遠提供的采購信息,時代財經在山東省商務廳網站上找到了該公司的防護物資貨源備案資質。2月17日的備案名單上顯示,該公司供應的一次性醫用外科口罩發貨地為哈薩克斯坦(原產地俄羅斯),進口數量高達1000萬只,與程遠所述一致。
同時,時代財經以采購者身份,聯系到該公司負責人于先生,發現其在2月3日通過朋友圈發布過關于韓國KF94的售賣信息,售賣價格一度高達15.5元/個。而此后不久,他的朋友圈口罩信息就從韓國口罩變為俄羅斯口罩,這與程遠所述情況吻合。
為了打消時代財經記者疑慮,于先生向時代財經提供出了部分客戶采購函,以示產品真實性。這些采購函顯示,客戶大多是國內的醫院、醫藥公司、政府部門,“客戶簽訂合同時,需要支付全款。我們向俄羅斯廠家采購,也是如此”。
至于此前曾經困擾程遠的“人肉”運輸難題,雖然莫斯科機場已經禁止旅客攜帶大批口罩出境,但程遠幫助于先生的公司通過正常貿易程序,并聯系了當地物流公司,可以將口罩輾轉至哈薩克斯坦后轉運發回中國。
跟程遠之前的小型微商模式相比,這家煙臺公司的口罩供應規模不可同日而語。據程遠透露,最晚2月20日到貨的這批1000萬個口罩,幾乎都被預訂完了。來自大型客戶的批量采購,也讓扮演代理商的程遠獲得了不菲的差價收益。
可公對公走賬,每只口罩提成0.1元
現在,程遠促成的每一筆訂單,他都要求買家跟公司簽訂合同,一方面可以規避風險,另一方面也保障自己的收入。他的朋友圈上,有一條說明:“可以公對公,可開發票”。
對于時代財經咨詢的口罩訂單,程遠報價3.4元/只。按照他的說法,采購成本價2.8元/只,公司給他的價格是3.3元/只,他每只再加了0.1元往外報價。
“前陣有不少一起去俄羅斯買口罩的人,轉手一賣就是十幾元錢一只,那才是暴利,如果不是因為資金不足,他們都想‘截胡’整個工廠的口罩。”程遠不認為自己目前掙取的差價很過分,”在幫人的基礎上掙點錢有什么不對呢?”程遠這樣評價自己現在的生意。盡管疫情導致中國國內急缺口罩,但他不認為自己在道德上應該被譴責。
程遠表示,國內口罩緊缺的狀況要不了太久就會緩解,他現在更看重的是賣口罩維系自己的生意圈,鞏固人脈。
在他看來,國內公司賺0.5元/只口罩的差價也算合理,在扣除運輸成本、各個環節打通關系之后,利潤也不算多,萬一途中出了問題,不能按時交付,責任也都要由公司來承擔。
為了促成交易,程遠向時代財經表示,如果客戶有需要,可以報一個開發票的價格,他們可以提供相應金額的發票。“這是常規操作。” 但他又補充了一句,“報價不要太高,否則容易出紕漏,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程遠說,隨著中國國內疫情的緩解,公眾的恐慌情緒已經逐漸降低下來,而且國內口罩生產供應也正在逐漸恢復,”大批量采購口罩的需求也會慢慢減少。“
程遠估計,他的口罩代理生意“最多只能做到3月底”,他希望通過最近買口罩積累起來的人脈關系,在疫情結束后為自己今年的電商生意鋪條好路。